[ZT]一个 Geek 的实验:体验地理位置识别的生活方式
我被 WhosHere 这个应用难住了,怎么说我也不算是网络菜鸟。早在 1994 年我就建立了自己的个人页面,1999 年我写了第一篇博客日志,2006 年10 月发出了我的第一条 tweet, 我在雅虎的 Upcoming.org 事件网站的用户号是第 14 位。我喜欢摆弄各自新的电子玩意儿,也喜欢尝试各种新的软件应用。但 WhosHere 却让我撞到树桩上去了。这个 iPhone 应用能够知道你在哪儿,并且显示你附近的其他用户,然后让你们可以聊天。但在安装和开启这个应用之后,我就一片空白了,我该用它来干嘛呢?
所以我就找了几个用户请教一下,我在列表上随便挑了几个人向他们发送了一条信息,他们距离我所在位置(37.781641 °N, 122.393835 °W) 都在一英里以内,我问他们使用 WhosHere 干什么。
我的第一个回复是来自一个名叫 Bridget 的人,根据她的简介信息,她是个 25 岁的女人,而且还有点非同寻常的倾向。“寻找性伴侣,傻瓜,”她写道。
“对不起?你的意思是,你使用它是为了找人那个……吗?”我脸红心跳。
“是的,就是为了这个,”她补充说:“今天是我的生日。”
“生日快乐,”我回复。
“为了我的生日,发一张裸体照片给吧,”她提议。
一个很友好的提议,不过我拒绝了。把匿名的陌生人通过地理位置关联在一起,这并不是我最初想像的 GPS 革命对于我的意义。
地理位置识别功能的未来——无论好或坏,或者平庸 ——都已经到来了。感谢有了 iPhone 3G 和 Android ,数百万的人们随身口袋里装着的小玩意儿不仅能够知道他们在哪里,而且还能把他们的位置信息标记下来并分享到互联网上,然后再把这些数据合并成一个在线实时数据库——让人们知道此刻他们附近还有哪些人和事物。是否曾经梦想过有一天,当你走过一家星巴克门口时,你的手机会收到一条 5 折法布奇诺电子优惠券?没错,现在这些已经可以实现了。
简单的说,地点有可能改变一切。它只需输入一个信息——我们的经度和纬度坐标——但它输出的信息却有可能改变我们的选择和行为。我们去哪里购物、和谁聊天、阅读什么、搜索什么、去什么地方—— 一旦地点与网络结合起来,这些行为都将改变。
我想对这个未知疆域探索一番,所以我自己就成了一只实验小白鼠。我的计划是:把所有我能够找到的各种很酷、很有趣的地理位置识别应用都下载下来,安装到我的 iPhone 上,并尽可能多地使用它们。几个星期以来,无论何时我到了一个新地方,我都会通过多种社交地理应用(social geoapps)发布新消息。当我步行、跑步、骑车或者驾驶的时候,我都会通过各种应用把我的路线轨迹记录下,然后发布到网上。我还要按照应用给我指示,选择去哪里工作、玩儿,还有吃饭。我也不会放过任何一小段时间,让应用基于位置的接近帮我结识新人。我完全是敞开的,把我的位置完全暴露于这个世界,看看它会把我带向何方。我甚至还在我的佳能 PowerShot 数码相机上安装了 Eye-Fi 无线网卡,这样我所拍摄的每一张照片都会被记录下地理位置信息,然后上传到网上。我要成为互联网世界使用地理位置识别应用最多的人!
但麻烦马上就来了。当我和我的妻子在我家附近的酒吧里喝啤酒的时候,地点是旧金山(37.770401 °N, 122.445154 °W),我随便提了一下我的计划,她看着我说:“你不会对所有人宣布,你出远门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,是吗?网上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人在关注你的消息。”
对不起,稀奇古怪的人们——我爱你们,不过她说到点子上了。因为我的工作的关系,许多人——其中绝大多数是陌生人——追踪我的Flickr、Twitter、Tumblr 和博客订阅源。而且没错,我要出差一个星期。我真的要告诉全世界我不在家吗?我只是担心,我的妻子一个人在家。因为我的相机上的无线网卡会自动为照片添加地理位置信息,任何一个有意浏览我的 Flickr 相册的人都能够看到我家的电脑、自行车和大平板电视。只要几次点击你可能就对我家了如指掌了,更聪明的还知道戴上一副黑手套和开锁工具。
为了测试一下我是不是成了妄想狂,我做了一个小实验。阳光明媚的星期六,我在金门公园里遇到了一个女人,并用 iPhone 3G 拍了张她的照片。因为 iPhone 上传到 Flickr 或 Picasa 的照片里都自动嵌入地理位置信息,所以 iPhone 的照片会被自动排列在地图上。我回家之后搜索了 Flickr maps 和 score ——找到了我今天拍摄的那张照片。我点击这个用户的 photostream ,然后发现她就是我今天遇到的那个女人。我调整了设置,只在地图上显示她一个人的照片。结果我发现地图上出现了一堆非常密集的照片群,我点击显示这些照片 ——公寓的内部、卧室、厨房、混乱的客厅,现在我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了。
地理定位技术的爱好者会向你保证,你对于隐私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:你的手机本来就能够被用来显示你所在的位置,一个黑客高手也可能从运营商那里找到这些数据。在英国,只要用户同意,你在网站上输入一下他的手机号就能跟踪他所在的位置。但事实上,只不过是没有多少人能找到你家的位置。当我真的要在网上公布我家的位置和我的出行计划时,我还是有些紧张。通常,我要出远门时,我会停止报纸投递,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我不在家。但现在,我要在 Dopplr 上告诉所有人,我要离开家去华盛顿 5 天时间。
位置信息传播的很快。我第一次在网上看到我家的地址是在 Facebook ——当时我吓了一跳——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在 Facebook 上发布过我的地址。后来我意识到,因为我注册了 Whrrl ,像其他许多的地理位置识别应用一样,Whrrl 能够把一个信息发布在多个地方,比如微博客平台 Twitter ,以此类推,Twitter 又能够将这个信息转发到其他更多地方。所以,只要我在 Whrrl 上更新一下我的位置,这个信息就会窜进我的 Twitter,然后又到了我的 Facebook 和FriendFeed ,只差一步就到我的博客了,那可是 Google 直接编入索引的。我只要在 iPhone 上的一个小小的应用里更新一下,就会在互联网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标有地理位置的脚印。
几天之后,我遇到了一个新麻烦。那个星期二,我旷工没有参加一个工作会议,自己跑去金门公园(37.771558 °N, 122.454478 °W) 骑自行车玩去了。突然间我意识到——我希望自己没有那么快就把自己位置轨迹、数据和时间都发布在网上,我希望自己在被解雇前搜索一下「Mat Honan 星期二 下午」。在当前这样一个艰难时世里,我承受不起互联网这样的戏弄,可能会把我弄破产。
为了了解这里面的开放性,我约了汤姆·科茨 (Tom Coates)在 Caffe Centro 咖啡馆见面(37.781694 °N, 122.394234 °W)。他创办了一家叫做 FireEagle 的地理位置信息交换站:你只要告诉 Fire Eagle 你的位置,它就会把这个消息转发到 Outside.in 和 Bizroof 等其他许多地理位置应用。不仅让你节省了更新多个地理位置应用的麻烦,它还能让你设置各个应用显示信息的精确程度——是非常精确的位置,或者只显示你所在的城市。这家公司创意是,一方面让人们减少对个人隐私的忧虑,另一方面如科茨所言:“让你能够把自己的位置信息散布到网上到处都是。”
“任何一个好的社交地理应用(social geoapp)都应该能让你手动输入虚假的地理位置信息,”科茨对我说。这是个大好消息:我再也不用因为不参加会议而担心破产了。
我甚至已经开始享受地理位置识别给我带来的好处了。因为信任一个名叫 iWant的应用提供的附近就餐地点建议,我认识了一个伊拉克人。他就住在我家隔壁,但我之前却从没注意过。感谢一个名叫 GasBag 的应用,它能够显示附近的加油站和实时价格,无论我开车到哪儿总能找到更便宜的加油站。在内华达州雷诺市,一个名叫 HeyWhatsThat 的应用甚至为我提供了附近所有高山名字和海拔等资料。另一个叫做 WikiMe 的应用,基于地理位置的不同显示 Wikipedia 上的有趣条目,让我对旧金山滨水区有了一些新的了解。(你知道旧金山马里纳区今天的存在,主要因为 19 世纪 90 年代内陆投机商兴建的防波堤吗?)GPS 工具让我更聪明了。
而且还更加社会化。过去在市中心上一天班,就像一个人的时候给自己煎玉米饼做午饭一样难熬。所以我就更新我的地理位置,找人来做伴。我的朋友迈克看见了我 Twitter 上的消息,在去办公室上的路上他顺便来看看我。后来,我还认识了几个之前在网上认识但从没见过面的朋友。熟悉之后,我经常到他们办公室附近的咖啡馆,我们约好一起喝咖啡。他们的其中之一最后成了我的文章里的一个角色,为我写故事提供了启发。
但是,当这场实验进行了两个星期之后,我碰巧在旧金山 Dovre Club(37.749008 °N ,122.420547 °W) 遇见了我的朋友明迪(Mindy)。她提到了我持续不断的更新位置,说是在我的 Facebook 看见的。“看上去有点古怪,”她对我说:“我点担心你,我在想,你一定感觉很孤独是吗?”
我对她解释说,我最开始并非为了邀请人做伴,我只是想告诉人们我在哪儿。她的误解我可以理解,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,还没有既定的规则和协议。
但当我约朋友一起在格林斯(Greens) 高档素食餐厅共进晚餐的时候(37.806679 °N, 122.432131 °W) ,问题又来了。我本以为在网上广播的那些地点信息,其实没什么人会注意。但当我们刚坐下之后,又有两个朋友——兰迪(Randy)和卡梅隆 (Cameron)出现了,很明显他们要加入我们。兰迪蹲在桌子的一角,卡梅隆站着,一会儿之后很明显没有多余的椅子给他们,他们只好悻悻地离开了。我感觉很糟糕,但我事实上并没有邀请他们。或者,我有邀请吗?
还有错过的连接——事实上,非常多。因为苹果不允许外部应用在 iPhone 后台运行——要让第三方程序运行,必须在当前启用状态下。苹果称这样做是为了防止电池寿命损耗太快,并保证机器的性能。因此 iPhone 的应用还不能持续不断地发出位置信息更新。这意味著,很多人总是看到你「公布」的位置,而不是你「实际」的位置。比如,星期五下午,我发了一条位置信息 (37.787229 °N, 122.387093 °W)邀请附近的朋友一起来喝杯啤酒。但当我收到朋友莉西(Lisey)的回信时,她说想来见我,但我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Zeitgeist (37.770088 °N, 122.422194 °W) ,旧金山教会区的一家啤酒公园,我更新了我的位置。但随后我发现这里人满了,所以我准备换到我家附近的 Toronado 酒吧(37.771920 °N, 122.431213 °W)。我刚走又收到莉西的回信,说她正在赶去教会区的路上——我就这么意外地欺骗了她两次。之后我又发现,还有另外几个朋友也都到了 Zeitgeist 去找我。
解决这种翻天覆地的大麻烦的办法之一是用 Google 的 T-Mobile G1,与 iPhone不同,它允许后台程序运行。所以,你能够在做其他事情,比如看邮件、打电话和拍照片的同时,让地理位置识别应用一直在后台运行,实时更新你的位置。
我买了一台 G1 ,看它能做哪些 iPhone 做不到事情。我安装的第一个应用是Ecorio,它能够跟踪我的每一次移动,并将数据发送至可以记录我的碳足迹(Carbon Footprint,用以测量个人交通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) 成绩表上,所以我尽量避免开车,以步行、自行车和公共交通代替。这个应用证实了我的怀疑:我一个人正在拯救地球。另一个应用是 Locale ,当你进入特定的空间范围内才会发送你的位置。我把它设置为,当距离我家或《连线》办公室在半英里以内时,自动向 Twitter 发送消息。LifeAware 不仅能跟踪你的手机位置,还能让你与运行同样软件的其他手机连接,获取它们当前的位置。你可以用它来监视员工、小孩、甚至配偶。不幸的是,我没有与任何其他人的手机连接上——原因很简单,没人愿意我跟踪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这些功能都很不错,但还不足以向我推销一台 G1。虽然 iPhone 3G 有其局限,但它更流行,这意味著它的第三方应用也更加丰富。我最喜欢的是一个 Twitter 小工具,叫做 Twinkle。它能让你看见你附近区域的人发布的 Twitter 消息,即便你没有订阅他们的消息源。Twinkle 让我想起来,一个好的社交地理应用应具备特点:结合现有的服务,通过增加地理位置信息,使其更加实际和真实 —— 当我以为夜空中烟花是从旁边的一个山顶升起的时候,我的 Twinkle 能告诉我它实际上是从天使岛(Angel Island) 穿过水面升起的。
当然,像 Twinkle 这样的应用还只是一个开始。下一波地理位置识别应用会更加普及、更强大,甚至具有预测性。你将能够根据「你在什么地方、什么时候发送」来整理电子邮件;或者只阅读「与你邮政编码相同的人」的博客。每个拥有履带、轮子和翅膀的东西都将能够被跟踪,你将能够随时了解你乘坐的公车、出租车或飞机此刻的准确位置。我们将看到,当进入或离开特定区域时我们的手机会被接收到更多的数据。更智能的设备甚至会知道「谁正在做什么、将会从哪里经过」。
我已经开始爱上这个「以自我为中心」的新定义,而我的实验在加州首府萨克拉曼多以东的 80 号州际公路突然停了下来。我的本田 Civic Hybrid 以 85 码/小时的速度在高速路上狂奔,伴着 Lil Wayne 歌声,我大声地尖叫,同时注意着有没有警察出现。只不过,我眼睛盯着的并不是我的后视镜,而是 iPhone 上的一个应用,它已经标出了这段路上所有的汽车超速监视区。
但突然间,一个物体隐约出现在我的挡风玻璃前方。一辆绿色的普锐斯(Prius)慢慢减速几乎完全停在我的前面。我紧急刹车并扭转方向盘以避免撞车。我的心跳在加速。
那一刻我突然间意识到:我获得了更好的地理位置识别,但却损失了我自己对于环境和位置的感知。虽然经过适当的社会化筛选,地理位置识别无需让人觉得恐惧,但他却会让人更加孤立。当我们逐渐数字化我们的环境的时候,我们也应该记着以最古老的方式观察我们的世界。我深呼吸,然后回到路上,开车回家——直接按照 iPhone 的 Google 地图的指引。当然,我一点也没有迷路。